國際移民節

國際移民節

 

2012年12月18日是“國際移民節”。基隆市政府為承載人類文明重量、廣納不同文化,特意提前三天在基隆文化中心廣場隆重舉辦了慶祝移民節聯歡大會,與各國移民共襄盛舉。連續下了半月之久的冬雨,這天卻突然艷陽高照,溫度一下竄至27攝氏度,像是走進春天的懷裡,潮濕了半個月的血脈,也忽然滑爽地暢通起來。

資料顯示:每年12月18日“國際移民節”,是美國和比利時倡議,於1951年12月5日在布魯塞爾召開國際移民會議,並且成立了歐洲移民問題政府間委員會。主要目的就是針對第二次世界大戰流離失所的人,幫助他們重建居住地。 1987年更名為“國際移民組織”,總部設在日內瓦。因此後來每個國家才有了移民節。台灣政府為與國際接軌,內政部從去年開始宣布慶祝台灣國際移民節。目前居住台灣的外籍人口約有100萬,外籍配偶約45萬人。

由於特殊地理環境和歷史,台灣一直是一個移民集散地。從歷史軌跡看,除了近幾十年美日商業文化的大量湧入外,荷蘭、西班牙短期的文化遺留,明鄭以後中原大量漢族移民,到日本五十年殖民統治的文化影響,以及1949年大陸各省人士來台灣與台灣文化融合。又因近年來,台灣社會老化,許多年輕人晚婚、晚育、少生小孩,因而政府開放東南亞外籍配偶來台,不管印尼、菲律賓或是越南等國,本著相逢必是有緣,以期新移民,在台灣勢必提供一定的社會創造力和多元文化領域。

這天,基隆文化中心鑽石地帶上紮起了舞台,文化聖地高高的棕櫚樹下,架設了排排紅白相間的遮陽棚及各國美食攤。藍天下,濃烈赤紅的遮陽棚波紋,就像移民節燃燒的靈魂。在這樣洋溢著嘉年華般的喜慶氛圍裡,除了市長的講話、節目演出、美食盛宴外,還有操著多種語言的各國佳麗在人群中穿梭服務。場地邊,醒目的橫幅大字“台灣咱們的家”在歲末送暖,不同語言、不同膚色人的人群相擁而來,在台灣這塊土地與人文感懷的認同里,一起慶祝狂歡。

紅白傘下貼心設製的各國美食,讓人大飽口福:有越式春捲、泰式酸辣湯、印尼雞絲濃湯、香港的各種魚丸,還有緬甸的豌豆粉和土耳其的冰激凌。在聯合國般眾多美食中,最讓我心動的是我們社區(海光一村)理事長程天保先生,他們夫婦平時除了給孤寡老人送飯送暖之外,那天還熱血地拿出自己米麵,做了許多香噴噴的在地古早味蔥油餅送到會場,為移民節著實加了一把暖熱。

有人說:“移民是人生大事,關係到整個家與個人的前途”。移民說起來令人嚮往,可真正付諸行動,卻需要很大的勇氣與機緣。特別是來自東南亞的南洋美眉們,當她們兩隻腳踏上語言不通,風俗不同的異國他鄉,面對不可知的未來,是否能在異鄉搭建一個心靈的家,腦海一時都會空曠起來。再加上親情的別離,文化的斷根,或怯於挑戰新環境,總有困頓和失落擱在那裡。尤其是情感方面,這些異國婚姻,有了太大的跨度,婚後才發現丈夫嗜酒、賭博、甚至暴力。由於語言溝通不佳,有的婚姻就像是摘取太早的椰子,一旦敲開封閉的硬殼,才發現裡面都是空的,最後只能選擇離婚。而離婚後,一個人要養小孩還要繼續工作,而這樣的日子要等5—6年孩子長大,工作穩定後,日子才能安定下來,這其中的艱辛,除了吃苦還要有骨頭。

尤其是東南亞新移民來台後,大部分工作是“外籍看護”。因而在台灣街頭和公園裡,到處可以看到印尼、菲律賓等年輕美眉推著輪椅看護老人,成為台灣一大景觀。在生活方面,台灣老人喜歡吃補藥,外籍幫工就要細心掌握中文標示,以免吃錯藥。在飲食方面,台灣老人喜歡清淡飲食,而南洋美眉卻喜歡辛辣食物。雖然他們生活習俗存在差異,但台灣人會把外傭當成家人,過年給紅包,給放假,買新衣服。但少數台灣家人,依然擔心花那麼多錢請一個外傭,有個別不適應台灣生活的,仍有偷偷跑掉的。由此揭示許多被人稱羨的移民真實境況,跟一般人想像的極樂台灣錢淹腳目,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有人儘管把賺來的辛苦錢寄回家鄉,外表像一根根黃橙橙的油條,外面飽滿而挺直,裡面卻是空的。

對新移民來說,在異國生存,他們必須要有極富韌力的生命,克服各種困難。比如新移民如何接觸新知識,對當地報紙、電腦、圖書館如何閱讀查詢,根據自己的成長能源,探索宇宙知識和心靈成長。在細小方面,如何上街買菜,小孩功課輔導,開車搭車如何看懂中文標示等等實際問題。在熟識先進國家的法治、交通、文化及風土人情后,如何認識結識當地人及僑胞,以及​​環境的適應和獲知當地文化資源等,都要付出比別人多幾倍的努力。近日聽說一位泰國籍配偶,向同鄉藉機車(摩托車)上街購物,由於機車快沒油了,這位新移民看不懂中文,誤把加水站當成加油站,將機車的油箱加滿了水,結果不但機車拋錨,還讓車主花了一千元來修復,既耽誤了自己的事情,還欠下了同鄉的人情。

為解決這些最現實、最基本的問題,也使新移民深度了解台灣,內政部入出國及移民署,在台灣各地積極舉辦補習班,貼心提供國語、英語、台語、印尼、泰國等多國語言,並開通免費諮詢電話,服務內容包括生活適應、教育文化、就業服務、醫療衛生、人身安全及子女教育等等。

比如前一陣子聽台北朋友說過這樣一件事:她的越南鄰居家,先生本來身體就不太好,經濟狀況也很一般。但小夫妻努力打拼日子過得還挺美滿。但天有不測著風雲,在連續生下兩個小孩後,先生和婆婆竟然相繼病逝了。家裡的經濟支柱倒了,這位越南女子感到整個宇宙都向她塌了下來。這時政府部門立即啟動“馬上關懷”,及時給她發放了“救難金”,使她的基本生活得到了保證,而左鄰右舍也紛紛伸出援手,這個送奶,那個送衣物,幫助她度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日子。後來根據里長申請和安排,孩子免費送到了“幼稚園”,她又在補習班後找到了工作,從此生活安定了下來。

遊覽繽紛的移民節,三毛的“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突然闖進我的腦海。不知為什麼,每次低哼它的時候,淚就在眼眶裡打轉,成為一片汪洋。不知是故鄉在我心裡太重,還是流浪中那超越語言的漂泊況味,總使我情不自禁的把自己放進去……在靈魂的視覺裡,我的瞳孔裡,彷彿映出千里雲下來來往往不同國度的旅人,他們鞋底沾染著故鄉的泥土,邁著隆重的腳步,揮動著衣袖上的雲彩……

移民節27攝氏度的暖陽,照亮了鼎沸的人群額頭,在四海同歡的氛圍裡,既享受了各國美食,又分享了不同文化的洗禮。此時祖國的寶島,正如一條迎著海風的小船,滿載著艷陽下的高山、雨林、稻米、香蕉、玉蘭花和根深莖厚的外來文化移植,在太平洋亞熱帶的季風中蕩漾著。每一張歡快的臉龐,就像是梵高的向日葵,迎著中天干燥的陽光,在波光最濃最烈的祝福里,共同迎接著2013年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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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美的台灣飲食滋味

鮮美的台灣飲食滋味

寶島台灣,是一個移民島,歷史上也是一個流通集散地。百年來,接收了來自西洋、日本,及東南亞回流台灣的華僑等外來飲食文化。特別是從內地閩、粵一帶的先民移民渡海來台以後,把內地的傳統小吃和地方特色都帶到了台灣。各地的飲食文化在這裡融會貫通,就像一個飲食文化的聯合國。不管東西南北廚師,都在不同的酒店、巷內、市場和廚房裡埋頭拼內力,花樣翻新層出不窮。這裡有傳統的很中國古老味道的情懷,有鄉愁的味道,也有時光的味道,各自的美食都在這裡代表了不同時代的記憶。已成為台灣今日烹飪藝術的天堂,因而也豐富了都市的人文景觀。

台灣是一個海島,四面環海。每天從各個港口運進來的海鮮不計其數。台灣是遍地家族企業,飯館就更不用說了。這裡除了五星級酒店和遍地開花的大大小小的餐館之外,還有符合老百姓口味便宜又驚豔的夜市小吃。這裡的地方菜係有:福州菜、上海菜、江浙菜、山東菜、台菜、粵菜、客家菜等等。還有異國風味的泰式、法式、韓國和日本料理,以及藏在各個不知名巷弄裡的古早味小餐館。而台灣菜,是以閩菜為基礎,加以粵、川、湘等地方的風味,特別是廣東菜的清淡,嫩而不生,鮮而不膩,慢慢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回憶中,有炒、煎、煮、炸、爆、烤、熏、鹵、煲等等手法。走在大街上你會突然問到飄蕩的田野香味,聞到軟香的烤地瓜、烤玉米和新鮮的菱角香味。從這些生活傳統飲食文化智慧中,你會發現一份懷思傳統操守的獨愛,悄悄隱藏在都市的每條小街和城鎮的每個角落。

在台北,早期有不少面向街道的個體小店,有的是違章建築。店面都是小小的,賣的食物也是以家鄉口味為主。隨著城市的發展,如今大部分區域都已變成了公園或綠地。從八十年代開始,多元的異國料理從越南菜、高棉菜,又擴即到泰國菜、韓國菜、美國菜等等。九十年代後,台北新開的意大利餐館已遠甚過美國餐館。台北人逐漸向歐開放,也使得台北人的味覺世界化。台北除了當地名貴的高級酒店以外,都市的角落有很多固定的攤子,巷弄裡藏匿著大大小小的日本料理、福州小吃和上海各種庶民小吃。因廣納各地的風味,已改變了台北的味道。

在台北附近的商圈裡,你會找到超值劃標的異國風味餐點。如有一家馬來西亞的咖哩飯。因老闆在馬來西亞居住二十幾年,學到了一手地道的馬來西亞料理。小小的店面門前擺著三鼎大鍋,鍋里分別熬著辛香濃郁的香芋、椰漿、咖哩,料多豐富。一盤炒飯放上特製辣醬的馬來飯,一份才60元台幣(折合人民幣15元)。吃起來又香又辣十分開胃。到了非洲,也一樣食客如雲,不僅是喜歡嚐鮮的民眾,也讓來台求學或工作的馬來人感到濃濃的家鄉味道。

在眾多的吃食中,台灣菜館有一道名菜叫“佛跳牆”。特別引起我的好奇。聽佛跳牆這道美食,在名吃的背後還有一個有趣的對和尚的揶揄:在這裡的“佛”字是指出家人的僧名,跳牆來吃。故名“佛跳牆”。這道菜的材料繁多,真是一流。有魚翅、魚唇、海參、魚肚、肥母雞、鮑魚、冬菇等等十幾種材料。其中的魚翅是取自太平洋及印度洋的遠洋船所帶回的深海鯊魚,使用的是最上等的精華部位。好像把天下所有的海鮮名貴統統放在一起,經過幾道不同的烹煮手法和好幾道獨門作法,最後在陶製的甏子裡小火煨煮。當甏口打開後,輕柔的音樂捲起濃香送到餐廳各個角落。因而,凡是聞到它的異香的人,都不昔荷包縮水,也要來一“佛跳牆”來嘗盡天下鮮了。二這道名菜的價格不一,是根據食材的多少​​而定。一般最小份的從600元台幣到大份的5000元台幣都有。

據說“佛跳牆”這道菜,原是福州名菜,已有一百多年曆史。隨著福州移民的足跡來到台灣,後又揚名於台灣菜館。並在世界各地的中國餐館都有這道名菜。它宛如中國皇帝的“八珍菜”一樣珍貴無比。為了體味一下皇帝的高貴,我的食指在褲袋裡掙扎了一下,而後決定來一次光天動凡心的大品嚐。對於一個不會煮菜的我,每一口植入味蕾的猛鮮新銳都是我的最愛。這些滑過喉頭的濃香立刻淹沒了我的知覺,及時看到迎面而來的名人,也會把他當成空氣,裝作若無其事。有機會品嚐這麼鮮美的大餐,除了感恩以外,還能同世界要求什麼呢?

閒來逛山,在秋季的南風裡,走進鄉間蜿蜒的山路。除了天然的美景外,讓我心頭一顫的是,原來這裡別有洞天。是養殖本土大閘蟹的地方。根據老闆說,這裡的螃蟹,是直接引用溫度低的山泉,以南瓜、玉米、地瓜代替以往的粒狀飼料,可以增加大閘蟹的甜度,令人甜從心起。但奇怪的是,山泉里的螃蟹和海裡的螃蟹竟然沒有水土不服的症狀。在外觀上猛一看,溫泉中的大閘蟹與大陸正宗陽澄湖的大閘蟹竟酷似一母同胞。都是青色的背部,蟹腹澤白晶瑩,帶有金毛蟹爪。一上桌就有一股濃濃的鮮香和微甜。老闆告訴我們,挑選大閘蟹除愈大愈好之外,還要看蟹腹部的厚度,愈厚的蟹腹,蟹黃蟹膏就愈肥美。

望著一隻隻朱紅色的蟹肥脂厚的大閘蟹,它那種“唯我獨尊”的豐腴和濃郁,是那麼動人心魄地讓你一時間全忘了殺生的罪過,味覺全部復甦。然而這種東西不能常吃,聽說香港藝人就是常吃大閘蟹而傷了肝臟。只能品嚐。就如同日本料理館的生魚片,吃一口滑鮮嫩的鮪魚片,要價380元台幣。而這還不是最好的位置,而魚身最好的位置更是天價。一般都叫有錢人或達官貴人訂購去了。這些價格昂貴的地方,一般大都是白領、金領、權貴和富豪們常來的地方。雖然天香回味,但隨著台灣社會的經濟滑坡,大家都在體認危機意識。加之台灣的物價和一般人的偏低收入,面對“富人一頓飯,窮人一月糧”的景象,也會相當令人感慨。因而只能品嚐,不能戀戰。

而在當地飲食中,最令我容顏大悅的,還是黃昏後的夜市小吃。由於地理關係,我常去位於北台灣的基隆廟口的夜市小吃。從東到西一條街上全是門頭房,隨著一盞盞黃昏亮起的燈泡,家家餐館門口露天的灶台上,提供的都是最地道的台味小吃,其中還有傳承數代的經典美食和古早味。案頭上整齊地擺滿了精選的海鮮,有肥美的碼頭魚、金槍魚、紅魽魚、鱈魚,有北海道的帝王蟹、醉蝦、青菜、姜母鴨和富貴糕等等,看也看不完。都是現炸現炒,一巷子混合的香氣,便從街頭一直飄到街尾。這裡的小吃有:蚵仔煎、螃蟹羹、旗魚羹、蝦仁花枝、魚卵沙拉、和風沙拉、米粉湯、蚵仔麵、油面、生魚飯、肉棕、溫泉蛋、太陽餅、老婆餅和客家人的白潔柔軟的手工湯圓和北方人最喜愛的冒著熱氣的小元寶水餃,還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各地小吃。這裡的小吃收費平價,即使經濟不景氣,也能兼顧食物品質,你可以放心大膽地吃。走遍整條小街,琳瑯滿目的小吃會令你看的頭昏眼花,不知吃什麼好。

餓了的時候隨便坐下來,喝一碗螃蟹粉,一面品嚐著由大骨湯、金針菇、螃蟹肉、香菇絲等熬製的蟹粉,在滑潤的鮮香里,你還可以目不轉睛地盯著隔壁店家的蚵仔煎(牡蠣),看著老闆在平底鍋上,先放一勺糊狀的地瓜粉,煎至半熟,再抓上一把大個的蚵仔,蚵仔是選用當地沿海的“珍珠蚵”,尤其在夏天最肥的時候,​​個頭飽滿的猶如澳洲的生蠔,肥厚的內質格外鮮美。然後再加一個蛋,煎至八分熟,將食物逼出香味,再抹上一層甜辣醬,那種月亮般金黃色透明蚵仔煎,即使沒有胃口的人,也會一臉春光地再吃上一盤。在這裡,不管是穿汗衫的,還是穿西裝的,不管你是本省人還是外省人,抑或是來台工作或旅遊的朋友,只要走到這裡,你的腳步都會被這裡沸沸揚揚熱氣成雲的大磁場吸進去。這裡什麼味道什麼小吃都有,就像一個飲食文化地球村。在這裡,只要你聽從鼻子的反應,正宗的香味會引導你找到哪裡是橄欖油所炸的小吃,哪是爽口的客家小吃。在品嚐軟香道地的小吃時,在順便拜訪一下老市場和廟口的昔日風情及古早味,在輕鬆的消費之中,了解一些當地人的人情風俗和吃文化。

在台灣,有很多老人,尤其是獨居的老婦人,生活中令她們很期待的一件事,便是聚餐。她們按時約上八九個東南西北的老朋友,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團體性地約到定點的時尚酒店或五星級酒店去吃“環境”。用吃的飽滿熱情來抗拒日漸萎縮的生命。她們的年齡大多在70歲左右,我是其中最年輕的老人。由於好奇,我常常混在這些可愛的老婦人中間,在挑高天花板的優雅酒店裡,聽著她們高分貝的夾帶著閩味的南腔北調,開懷大吃。我發現,西方人吃飯大多講究的是安靜的氣氛和舒雅的環境,而中國同胞卻喜歡熱鬧,用自己的方式享受自我。

晚間澄紅色的天空,熔金般的晚霞,透過酒店的門窗,薄紗般輕軟地搭在老人的肩背上。此時一盤盤霸王蝦、帝王蟹、廣東魚和貴妃雞等大菜陸續上桌。在瀰漫著鮮香的氣味中,我看到老人很深的眼窩裡,渾濁的眼珠子突然充滿了異常旺盛的亮波,比太陽還亮的笑臉上立刻罩上了一層光暈。隨著酒店一曲曲微微慵懶的輕音樂,她們的臉上所有的肌肉板塊一下子全部活力四射的妖媚起來,連臉上乾燥的紋溝和一塊塊栗子皮似的老人斑也都亮了起來。聲音也由乾枯而變得圓潤。在這一刻裡,你會突然發現整個台灣都因她們而變得年輕起來。此時的氣氛,讓人感到,這裡不僅是充飢耐飽的地方,而更是振奮精神與生命共席的地方。它打破了老人們封閉刻板的生活步調,吃出了老人源源不斷的生命力。我久久地凝視著眼前這些可親的“尋找自己人生之味”的快樂靈魂,唇齒流香地想著美食文化的與眾不同與神奇。

在台灣,還有一種與眾不同的餐館,它是全台灣唯一沒有海鮮和肉類的餐館,也從不殺生。那就是台灣最優雅素淨的佛教餐館。因佛教人士提倡“眾生平等”不殺生,但店家為了讓客人吃得高興,還會把菜名命名為開胃又有誘惑的菜名。如:素雞、素鴨、素鵝等等。材料大都是用麵筋和豆腐皮做出來的雞肉、鴨肉,看上去與真的無異。進餐的時候你可以一邊聽著撫慰心靈的“阿彌陀佛”輕音樂,一邊以感恩的心情吃著素食。而來這裡用餐的人,大多是虔誠的佛教人士和喜歡素食的朋友。在這種氣氛下吃飯,常會有一種放下世俗“片刻出世”的安寧。而我也常常被這裡的氣氛所感染,雖然我不是佛教徒,但每當購物到此,或節假日外出,我總會不惜繞道來這裡,在飽足肚皮之餘,還會覺得吃出點精神什麼的。出來之後,再看到其他點家門口擺的五花大綁的大閘蟹,就會感到殺生的殘忍。

“飲食”是人類生存的本能。一個文化的博大與否,往往在飲食文化方面表露無遺。對台灣一般老百姓而言,人生的積極意義,或許是白天努力工作,晚上盡情享受。因而在當地鑽石地帶的餐館,到了晚上依然是車水馬龍。自2008年兩岸三通開放觀光旅遊以來,台灣同胞為滿足大陸同胞的口福,寶島各地紛紛興建大型酒店和擴展小吃街。各地“神聖”更加埋頭於廚房創造奇蹟,以更加亮麗多元的台味大餐歡迎大陸同胞。在品嚐多元飲食文化之外,你會發現一份傳承的生活情趣和肺腑裡很深的同胞情懷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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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港展覽館看創意

南港展覽館看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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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千上萬的人看到蘋果從樹上掉下來,只有牛頓發現了地心引力,而引發了無數的科學創意。在今天富有多元文化風貌的台灣,又有多少跟隨牛頓的後起之秀呢?

世界在變,台灣也在變。二十一世紀刮起的已不再是奢華風,過度消費過後,環保的課題已經很嚴峻地擺在了我們面前。這使我感到,台灣的天空其實是很藝術的,經常有很多創意策展,可以讓你多元起來。特別是位於台北的“南港展覽館”,終年都有特色展覽。 2010年底展出的是文創產品,還特邀了大陸福建和廈門的文創產品一起獻藝。設計廠家以本地文化為元素,以環保為出發點,結合本地素材和地方特色,架構出了一個心靈創意的交流平台。

可以容納600多個展位的藝術殿堂裡,電子、服裝、美食、繪畫、雕塑、陶藝等各個行業的作品,分成了幾個不同的區塊,加上大型科技電子和重量及大型藝術裝置,宛如一個大型文創成長基地。特別是台灣傳統製造業和服務業,越來越多的商品都能從傳統中發掘新意,柔合故事、意象、品位、環保,創新出實用的文化產品,形成了“生活藝術化、藝術生活化”的台灣理念。

進入南港展覽館,西面最醒目的是一組大型環保藝術裝置,一個2米多高的粗曠生猛的鋼鐵巨人。設計者用回收的廢棄鋼筋和鐵片打造焊接了一個成長的巨人,巨人頭頂鋼鐵帽,兩隻眼睛裝置了霓虹燈,全身關節都以鋼鐵連接。偌大的展館裡,它居高臨下,宛如終結者電影裡,從極地角度崛起的機器人,又彷佛在現代社會長大的機械電子大力士。這組雕塑彷彿以震撼性的藝術語言告訴我們:每個人的成長都消耗了大量的能源和物資,工業垃圾是現今社會的主要污染物,怎樣再生與節能,是我們面臨的重要環保課題。

走進台灣原住民風味商品區塊,除了日用原木器物,拙樸木雕飾物,還有古早味的竹編背心【注】,原住民的粗麻服飾混搭等原始的物品。其中頗有逗趣的一組陶藝作品,是阿里山“耒吉”部落的山豬系列陶藝杯。作者以簡單拙樸的彩繪和山豬圖騰,在鄉土人文的渲染裡,訴說著“山豬王與鄒族少女”的淒美部落愛情故事。讓人們在舉起“山豬、愛情”的杯皿時,體會溢滿土味色彩的黑陶藝術,體驗台灣原住民的人文風情,尋回人與自然、與環境的和諧關係。

而另一客家人的區塊裡,驚豔的客家花布做底襯,有一個天然環保“溪哥魚竹盤”吸引了我的目光。作者以溪內銳減的溪魚哥為原形,竹盤上一排栩栩如生的木製溪魚哥,魚背上漸層的橫紋,是用大自然的茜草和栗殼,用綁染、複染的方式暈染出魚背的天然原色。這組浸透著本​​地情感的溪哥魚,那嘴巴漸漸張開的拙樸模樣,彷彿在告訴人們:“我們雖然出身平凡,但我們也是大自然的一員,不要等到我們快滅絕了才想起我們啊!”。此作品在客家人的花布襯托上,無聲似有聲地把懂得惜福,懂得愛惜地球的環保吶喊給招了回來。

走進觸感溫暖的大陸同胞展區,是頗有禪味的茶道,精美的茶具和孕育宇宙氣息的藝術根雕展覽融為一體。那一組組天然的、拙樸的、千磨萬酌的原木枝椏,或高挑著劃向天空,或矮臥著撲向大地,似人似物,似魂似仙。大陸的根雕藝術家們,借植物的生態原型,大膽想像,鬼斧神工,雕刻出一個個立體的叢林視覺。再加上周圍的陶瓷茶藝相疊互依,給參觀者營造了一個靜謐溫馨的平和世界,使參觀者在繁噪的演示中突然走進一方“禪茶一味”的典雅王國,靜靜地在“安溪鐵觀音”的氤氳中與心靈對話。

展館的中央,一組組大型電子城,裡面琳瑯滿目的創意發明,和明明暗暗的激光、雷射,就像諺語中“抓住一個念頭,從裡面煉出金子來”。只可惜,對於電子方面一向弱智的我,許多高端科技都超越我的想像和能力,只能走馬觀花,一步跨入回歸自然的漂流木再生園區。這是展館最大的自然生態“白木林”, 創作者用八八水災撈起的漂流木,鋪天蓋地從地面一直架至屋頂,營造出一個蒼穹般弧形的白木林。走入其中,頓覺天地、人文、萬物、鬼神共生一個世界,給世界帶來災難的同時也展現了人類與命運爭鬥的頑強。

2009年8月,超強颱風莫拉克橫掃台灣南部,大量的洪水、泥石流把樹木沖毀到幾十公里外的海邊上。一年以後,設計者把脫了皮的漂流木枝椏,全部油漆成原白色,白木林裡面還精心地吊掛了中國傳統的大紅燈籠,在高高低低的白色半空中發著微微的紅光。燈籠下面除了大​​大小小的雕塑,還貼心地設置了供觀光者休息的原木長椅。遠遠望去,偌大的原生態園區,幾成夢幻場景,它不僅充滿了無限的詩意,還給人一種孕含宇宙的自然原生之美。在啟發我們厚待地球的善念中,讓你感受到台灣原汁原味的美。突然愛因斯坦的聲音,彷彿從外空飄來:“這世界有兩種事情是無限的,一個是宇宙的無限,一個是創意的無限”。

在此無限的創意裡,我想起台灣資深主持趙少康,講到的一個創新奇蹟的小故事。大意是說:一個街頭小藝人,敢於勇敢地做夢,幾年間他終於從街頭的小藝人發展成一個擁有6000多人的國際表演團隊。目前他的團隊在國外演出已有上千場。他就是加拿大的“太陽劇團”。他成功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創新、創新、再創新。並在創新中把自己的情感和文化加進去。據說這個團隊的組織者,還曾花了3000萬美金上過太空。他的一言千金是: “不怕你想不到,就怕你做不到”。

有人說:“藝術能反映社會現實與文化基因”。尤其是在商品氾濫的今天,老百姓除了物質的滿足更需要人文的情懷。隨著生活品質的提升,大多數人已不再是為了溫飽,還要有文化的驚喜填充自己思維的空間,雖然創意需要一定冒險,但它更是推動社會的一種科技動力。此次台北“南港文化創意展覽會”通過生動具體的實例,將意念和想法,成功地轉達出節能與再生的理念。對於帶動地方的小企業把產品發展到國際市場,用文創去創造價值與奇蹟,有著廣泛的啟迪意義。

我就這樣一整天泡在那個文創作品的“特區”裡,把自己當成一個空杯子,一面吸取一面不斷地裝滿。轉遊累了,我更坐在多功能文藝空間裡品咖啡,眼睛卻一直凝視著大陸同胞區塊裡,頗有禪味的茶道,和一組組孕含宇宙自然的根雕,那姿勢那神韻,都能讓人體會出藝術精湛與創新思維。此次盛大展覽背後,讓我高興地看到這個移民城市,在很難歸類的大眾雜色文化中,串起獨具台灣風味的文創和軟實力展示。更讓我從骨縫里高興的是,兩岸同胞文創作品的共同發展,營造出一種與台灣、與文創、與情感的共同記憶。在一種共存共榮的經濟市場裡,把利潤的空間轉化成更具大眾人文色彩的傳統美學產品。
                     

二〇一一年一月二日

 

【註】古早味是台灣人用來形容古舊味道的一個名詞。竹編背心則是原住民下水用的傳統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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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熊貓台灣熱

大陸熊貓台灣熱

 

2005年4月,大陸和台灣這一對歡喜冤家相互隔絕半個世紀後,隨著國民黨榮譽主席連戰的大陸之行,兩岸第一次像情人一樣相互贈送禮物,大有相見恨晚的味道。

台灣贈給大陸的是長鬃山羊與梅花鹿各一對。

大陸的禮物是熊貓,台灣叫“貓熊”。

這種川陝甘特有的動物幾乎是上世紀大陸的形像大使,先後贈與了蘇聯、美國、日本、英國、法國等國家,唯獨海峽對岸的台灣無緣相見,時代的遺憾痛楚到每個中國人的心窩。

在2008年12月22日這個可喜的歷史時刻,四川的熊貓寶寶“團團”“圓圓”終於坐著台灣長榮航空的專機,在警車的一路護送下,風風光光地來到了它的寶島新家——台北動物園。多少個攝影機,多少張會意的笑臉,多少顆熱切期盼的心,一時間全聚焦在熊貓身上。 “團團”“圓圓”的來台沖淡了金融海嘯帶來的低氣壓,緩解了陳水扁先生貪污事件給民眾的巨大衝擊,也給海峽兩岸直接“三通”提供了最有力的實踐和證據。

早在熊貓來台之前,台北動物園便早早地給“團團”“圓圓”築好了豪宅。投資3億多台幣的展館佔地上千坪,是由新光集團私營企業為幫助動物保育而捐助的,諾大的室內展廳全裝置了4公分厚的強化玻璃和防霧功能,室外區域則增設了6台大屏幕,即時轉播熊貓的動態。綠化活動區域一併設有瀑布、水塘、假山、遊樂器械和粗壯的實木構架,這一對“國寶”的“家”幾乎佔據了半個村莊的位置。

台北市為搶搭熊貓熱潮,板南線推出了熊貓彩繪列車,車內外畫滿了“團團”“圓圓”的“靚照”。中華郵政也不失時機地推出了限量熊貓郵票和明信片,市區的路燈旗鋪天蓋地都是熊貓的宣傳畫。各大酒店和汽車旅館也不甘示弱,以熊貓套房和熊貓套餐吸引人們的眼球。各種熊貓商品更是過年般緊鑼密鼓地推出:熊貓T卹、熊貓玩具、熊貓隨身杯、熊貓吊飾、熊貓手機、熊貓點心,甚至連牛排都印上了熊貓的圖案,從台北動物園的​​遊樂中心一直延伸到全台灣的各個百貨公司的專櫃,熊貓商品多達500多種。更有趣的是,連醫生給小朋友打針,也都戴上了熊貓帽子,以轉移小朋友怕針的恐懼。

總之,為迎接這份大禮,全台灣都忙翻了天。

大年初一,台北熊貓館正式開館。

為搶“頭彩”,高雄的同胞半夜就開車往北狂奔,有的提前幾天就跋涉而來,台北動物園周邊的住宿一時爆滿,就連附近的深坑老街也受到惠顧,“熊貓大餐”供不應求,樂的臭豆腐攤販也高聲叫好:“好多年沒有看到這樣的人潮了!”台北動物園更是偷著自己笑:每年的門票至少增加9千萬台幣,連帶的各種效益就更不用言表了。

為避免人潮爆棚,動物園規定以單日最大容量25000人為上限,並要求民眾抽號排隊,每10分鐘放行400人,每人看熊貓10分鐘,由此創下了台灣史上“最牛”的參觀時間。這可苦了頭些天搶“頭彩”的人們,本是滿懷熱望,提前好幾個小時出門,卻不想參觀時人擠人,被後面的人群推擠的站不住腳,只看了幾秒鐘就被擠出了門外;還有的好不容易從上午排到下午,剛輪到自己恨不得多長幾隻眼睛,卻只看到“團團”“圓圓”在呼呼大睡,遺憾中又有幾多不捨,兩萬多張號碼一個上午就被抽光。許多小朋友得知無法進去,當場就嚎啕大哭,由此產生的大悲大喜,成了動物園內一道獨特的風景。

這種全台聯動的狂歡使我驚喜地看到:人民被兩岸隔絕壓抑的太久了,大眾對陳水扁的“台獨”政策感到不解和沈悶,人們的童心和單純終於得到發洩和釋放,一如北京舉辦奧運會時的盛況,理解、和平和包容。

大熊貓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動物物種,更是世界自然基金會的“標誌”,一位外國動物學者如此讚美道:“大熊貓是野生動物世界中絕無僅有的,貨真價實的瑰寶,非常美麗的、標新立異的、令人驚嘆的動物”。

 雄性的“團團”和雌性的“圓圓”來台之前還經歷了一場生死劫難。 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時,四川臥龍熊貓保護基地的圈舍和圍牆倒塌了80%,“團團”驚嚇的四處亂跑,工作人員冒著被山體掩埋的巨大危險,把“團團”捉住,臨時保護了起來。但是,還是有4隻大熊貓走失,其中包括與“團團”三年來形影不離的“圓圓”。

丟失了“圓圓”可是一件大事啊!

五天后,走失的“圓圓”竟然來探家了!是她在外孤身一個,難耐寂寞,還是想家心切,尋覓歸來?是它遭受天崩地裂迷失方向,還是愛的力量指引她回來找尋“團團”?

總之,這一對熊貓情侶經歷了天塌地陷、生死考驗的大災大難,又廝守在一起了。

超級可愛的“團團”“圓圓”,玩耍中卻個性不一。 “圓圓”像個愛撒嬌的新娘,活潑好動,常常搶“團團”的竹子吃,“團團”則像一個紳士,不和自己的小媳婦計較。 “團團”喜歡吃胡蘿蔔,“圓圓”則偏愛窩窩頭,他們兩個都喜歡躺著進食,躺成“大”字型吃竹葉,嬌憨模樣迷倒全場。剛來台灣時,兩個仍偏愛家鄉口味的四川水竹,為搶食水竹常常搶到四腳朝天。後漸入佳境,入鄉隨俗,管理員慢慢換上“台菜”,包括麻竹、黃金竹、桂竹等本土竹子。為討他們的歡心,在春節期間管理員還把他們愛吃的胡蘿蔔、窩窩頭做成元寶、水果的模樣,引得所有小朋友久久不肯離場。

這小兩口還常常熱情洋溢地摔跤熊抱,滾成毛毛球;或玩爬杆遊戲,打情罵俏;你來我往地常常玩到“翻臉”。有一次“團團” 趁“圓圓”不注意想偷親她,但“圓圓”一直把頭撇開,“團團”沒有辦法只好將頭溫軟地窩在“圓圓”懷裡,“圓圓”卻冷冷地給他一巴掌,逗得遊客哈哈大笑,一陣手機猛拍。
從此,“團團”“圓圓”儼然成為台北動物園的​​“大明星”, 並將在未來幾年產下第二代熊貓寶寶,以不辜負全台灣小朋友與民眾的關注熱情與希望。

 

 

二〇〇九年三月十七日

(注:好事必多磨。台灣同胞贈送大陸的珍貴動物,長鬃山羊“喜洋洋”、“樂羊羊”,以及梅花鹿“繁星”、“點點”,於3年後(2011年4月16日)抵達山東威海劉公島國家森林公園,不久就公開供遊客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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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語台語爆笑一家親

國語台語爆笑一家親

由於歷史的淵源,台灣是一個移民的社會,有著優美的風土人情和多元的語言文化。早期有馬來血統的台灣人,有來自漳州泉州的閩南人、來自潮州的客家人,還有二十世紀遷台的國民黨軍隊,以及近代越南、菲律賓的打工仔等等。加上歷史上的荷蘭文化、日本文化、馬來文化、台灣文化、中原文化,都一起沉澱為台灣地區特殊的文化遺產。因此,台灣的語言文化就有了多種豐富的風格,甜甜的國語、拖著尾聲的鄉土方言、洋腔洋調的現代用語,還有聽不懂的不知道是哪個雲彩下雨的潮濕地兒,洋洋灑灑一個五彩繽紛的語言聯合國。

1949年國民黨遷台後,在眾多的語系中,大力推廣“北平語”為母語的“國語”,並採取強制措施,規定許多正規場合不許說閩南話,因此台灣主打的閩南話在長達50年的時間裡,只是老百姓的土話,登不得大雅之堂。但當蔣家王朝成為歷史後,​​“台語”大有風靡全島之勢,尤其是台語和國語、粵語結合的“國語”娘娘腔竟然成了台灣的“普通話”,如第一名模林志玲的嗲嗲童音。

雖然“台語”出自閩南話,但台灣的老百姓還是覺得家鄉話比較親切。特別是這十多年,一到選舉造勢的時候,政客們便在媒體上大講特講“台語”,以拉攏當地選民的選票。於是,台灣的“國語”和“台語”便成了眾多語言中的兩大語言,混雜起來說,便有了許多啼笑皆非的笑話和誤會。比如說到醫院“複檢”,被聽成“福建”;口語的“富士康”被聽成“”。又如一則雞同鴨講:“你這樣一下子把菜吃光太’鴨霸’(指自私或霸道)了吧?!”那個人會說:“什麼鴨巴(大陸北方人指鴨子)?今天沒吃鴨巴啊?!”

這是因為台灣人四聲分不清楚,又把北京話後面的兒音切掉了,變成了軟軟的娘娘腔或嗲聲嗲氣的音調,又因“國語”是四聲發聲,而“台語”混雜了零星的粵語、日語,因而發音多達6-10個音,於是溝通起來誤會就在所難免了。

有這麼幾個笑話:
台灣郎請山東佬吃飯,台灣郎說:“孫仔,呷米粉啦,走。”說完就去拽山東佬,而聽不懂台語的山東佬生氣了:“假迷魂?俺沒假裝頭暈啊,別拉拉扯扯地!”後來,這位台灣郎又炒股失敗,用台語痛罵自己:“我是阿達馬控古力(指自己水泥腦袋)。”而山東佬聽了:“什麼你改名啦?什麼阿達馬,好像日本鬼子!”這時台灣郎又氣又急地說:“啊,我歹命,連憂鬱的時候,都還得和一個空仔講話,我要抓狂啦!”

後來山東佬去開計程車,拉上兩位台灣小姐,上車後一個說要去“桃園”,一個要去“南崁”。因行李多,山東佬用家鄉話說:“討厭的(桃園)做前面,難看的(南崁)坐後面!”弄得兩位小姐目瞪口呆,這位憨厚的山東佬還關切地問:“聽清楚了麼?”

有一位遠嫁台灣的越南新娘,因不懂中文,就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學習中文,但這個越南新娘對於中文的左挑勾、右挑勾就是弄不明白,後來上三年級的孩子因病沒寫作文,媽媽主動代寫。結果老師看見作文題目“媽媽的手”變成了“媽媽的毛”,竟笑得背過氣去。

我們中國的文字可謂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這種文字的魅力就是能夠保證不同的地方方言能通過方塊文字順利地溝通,包括朝鮮、日本、越南等許多民族,以前都是使用漢字,並無礙他們國家的語言表達。台灣話屬於閩南語系,因此把台語發音寫成漢字時非常困難,比如台語“陀位有卡俗的飯店”,意思是“哪裡有便宜點的飯店。”台語“你叫啥米?”意思是“你叫什麼名字?”台語“啥米碗糕?”意思是“啥名堂,或什麼東西?”,台語“愛到無命不知驚,”就是“愛到不知死活了”等等。當然,還有我們熟悉的“酒干倘賣無(有空酒瓶賣嗎)”。

    這使我想起了我的家鄉青島,也有一些文字不太好表達的地方話,比如“翅林”就是趾高氣揚的意思,“展揚”“漲顛”是驕傲的意思,“莫式點”就說明很小很小。

大陸和台灣的口語差異也有不少差異,比如大陸同胞說“上醫院”,台灣說“看醫生”;大陸說“打吊瓶”,台灣是“打點滴”;大陸稱“地鐵”,台灣稱“捷運”;大陸叫“導彈”,台灣叫“飛彈”。而大陸常常說起的搞對象,搞好一點,這個“搞”字在台灣則多是貶義的,比如口頭禪“搞什麼飛機?”“搞什麼鬼?”或瞎搞亂搞等等,都是負面的意思。

最可笑的還是 “吃飯”二字的發音。剛到台灣時,每到吃飯的時候,窗外便傳來“駕崩,駕崩”的喊聲,我不便多問,心裡還納悶:這裡有個土皇帝,吃飯的時候要喊“駕崩”辟邪?後來才明白,台語的“呷飯”,後面的“飯”要念成“崩”。記得有一次一位客戶當著老闆的面用台語誇獎我“美拜(表現不錯的意思)”,我聽了卻一頭霧水,滿臉迷惑地追問客戶:“你拜什麼神?”引起同事一陣大笑。

而在我們眷村(指國民黨軍隊給海陸空軍人員家屬建造的五層樓房),仍然保留著那些來台老兵的鄉音口音,只要上了點年紀的人,都是天南海北,南腔北調。大家都以講故鄉話為榮,那些懷念、追尋、難捨、思鄉的舊情,都化作各地樸實的方言,感染著眷村的每一扇門、每一扇窗、每一雙眼睛,以及夜晚的每一點燈光。

余秋雨先生說過:“中華文明的長壽秘密是漢字。不要再把漢字僅僅看作書法工具。它是活著的圖騰,永恆的星辰,在文字領域裡,它是全人類唯一長生的奇蹟。”在台灣,無論大陸來的,還是原住民,無論是海外的華僑,還是當地的各黨派,都是以漢字為唯一標準書寫工具的,我們祖先留下來的這八萬多個方方正正的漢字,囊括了中國所有地方語言和所有的俗語、俚語、外來語。我們有理由相信,方塊字——這個優秀的中國傳統文化和文明,不管多少年以後,不管你到哪個地方,不管你能不能聽懂那些方言,方塊字的書寫將永遠統一這個人口眾多、幅員遼闊的國土。

 

 

二〇一一年十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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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沒有如煙

往事沒有如煙

 

萬沒想到,30年前在大陸某一時間岸沿上做錯的事,30年後卻在台灣某一岸沿上反省。這件隱秘的往事,它沒有隨歲月而風乾,也沒有隨塵埃而落定。它依然鮮活的活在我的記憶裡,依然漫過海峽,漫過氣流越水而來。特別是每當我看向北方天空的時候,我的心就很內疚。這就是我和大鼻子弟弟和歐眼弟妹之間的一段把親情弄濕的往事。

大鼻子弟弟名叫郭銳,他的愛人隋淑美我們叫她歐眼弟妹。

故事鏡頭轉到三十年前,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中國大陸經濟還沒起飛,老百姓大都工資低、待遇低。青島的馬路上人們剛剛脫下七十年代的中山裝,男女老少平底鞋、卡其褲,馬路上一片藍螞蟻(一片藍衣服)。就在這種素樸的生活底色上,我的大鼻子弟弟經朋友介紹,認識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在那個並不富裕的年代裡,人們愛情的觀念還被禁錮著,一般傳統百姓家,娶媳婦的標準還是“勤​​儉、樸實、能幹”要是娶一個漂亮的媳婦回家,那可真是一件“冒險”的大事。雖然我也常常做冒險的傻事,但這個險,我是絕不肯讓我最心疼的弟弟去冒的。

記得在他們剛剛戀愛時,我卻實實在在當了一次“元兇”,理由是:她長得太漂亮,將來會傷害到我那忠厚木訥的弟弟。

還記得那一天,特別要面子的大鼻子弟弟,為怕父母家裡寒酸,私底下還特別和我商量,要把女朋友先帶到我家看看。當時我一聽“漂亮”二字,我的臉立刻綠了,心也一下子沉落到了腳底。

那是女孩第一次到我家,氣溫不到20攝氏度。當敲門聲響過時,我突然感到一陣寒顫,毛髮直豎,人還沒走到門前,就讓走廊的長毛地毯給勾住了鞋跟,差一點把我絆倒。開門後,我的眼前真的一亮:女孩穿了一件乳白色的低領羊毛衫,一條很合體的牛仔褲,全身上下正好襯托出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再加上她那一頭阿拉伯似的自然捲髮,真是儀態萬千。這身打扮,比起馬路上灰一色的老土服裝,已是很性感了。但最性感的還是她那雙深邃的大眼睛,像是放足了十萬伏特的電量,總讓我聯想起那些歐式雙眼皮和傳說中的狐狸精。我的臉立刻就耷拉了下來。

大家坐在沙發上,一杯水快要見底,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什麼好話,憋了半天,第一句話是​​:“你是做什麼的?”“我是秘書”,“哦,是嗎?還好”。我那時正在進軍一家大公司,心高氣盛的我,對一般小秘書,聽起來自然有點乏味。

接下來,漂亮女孩勉強地笑臉貼冷屁股,講的什麼我都聽不見。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她那一副勾人的大眼睛(那雙大眼睛真是很好看,但我當時就是不喜歡),即使不穿名牌,走在馬路上,​​男人一見體內荷爾蒙激素也會馬上做出反應。我眼中的她,彷彿只屬於那個世界的花瓶,而那個世界只可遠觀,不能實用。再鑑於時代美女的複雜性,養一個女人容易,可養一個漂亮虛榮的女人,卻是很難的。尤其是我那忠厚少言的弟弟,我做姐姐的心裡怎能不抽筋?我那時眼睛只看著手上的水杯,一句話也說不出,直到我弟弟笨拙地拍拍我的肩膀要走,我才彷彿從一世紀的擔憂裡醒了過來。

繃緊了下巴的我,好不容易送走他們,我感到渾身每個細胞都在冒煙。在弟弟剛邁出家門幾步,我又把他叫回來。門一關,我瘋婆子般的拽住大鼻子弟弟的手臂,幾乎把指甲都掐進肉裡般地把他拽到涼台上我兩隻眼球幾乎急得從眼眶裡掉出來,腦中有一堆可以說服他的理由,嘴裡卻只重重的告訴他:“我給你保證,娶一個漂亮女人,別看你現在很抖(青島話:很風光),將來你一定會後悔的”。天知道,為了捍衛弟弟的將來,我那時幾​​乎是拼了老命百般阻攔,然而弟弟就像是吃了豹子膽,一點也聽不進去。

其實弟弟小時候,是個很乖的小男孩,靜靜讀書憨憨長大,還順從的撿穿姐姐們穿下來的素花衣服,惹得四鄰叫了他好幾年的“小嫚”(青島話:小姑娘)。然而,這個“小嫚”長大了,成了正兒八經的大男人了。無奈中,我只有忍著淚,憋著氣,心理上下了很大的支撐力,要為弟弟高度警戒著……後來的結果是,我不但沒拆散他們,他們反而黏得更緊了。不出兩年,大鼻子弟弟終於頂著我一臉西伯利亞的寒霜,與他心愛的美人結了婚。
我的心碎了一地。

結婚之後,不知是上帝有眼,還是“尷尬之處自有救神”。他們小夫妻雙雙事業打拼,誓要做出個樣來給我看看。結果不出十年,他們在創業的道路上自我導航,在沒有金源沒有靠山的情況下,用他們的誠信與智慧,一連開創了好幾個公司,事業做得就像河水奔向大海一樣,很快就匯聚了事業的大氣候。再後來,連地上的石頭都難以相信的是:我原來坐飛機的時候,他們坐火車,只能仰天觀望自嘆不如;而今,當我人老珠黃,走下事業平台下了“飛機”時,他們卻坐上了“火箭”,日子富到吱吱冒油。三十年前我連“寶馬”長什麼樣子都沒有聽說過,可今天他們卻坐上了上百萬的“寶馬”。

他們小夫妻從貧困年代認識,到風雨同舟共打江山,在“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輪迴裡,我的臉上早已從冷風驟雨轉為晴空萬里了,更讓我心中回暖的不是他們的豪宅或名車,而是他們為富不忘感恩的心。他們的兩隻腳,一隻腳在事業上誠信做人智慧打拼,另一隻腳卻不忘回饋社會厚植社會善念。比如2008年汶川大地震,他們不僅向汶川捐了許多現款,還向災區捐助了上千件物品,受到慈善機構的高度讚揚。 2010年12月,為響應中國紅十字基金會設立的“天籟基金”倡議活動,資助失聰兒童進行人工蝸植手術,他們又向“天籟基金”捐款上萬元。如今已是“青島市慈善總會”第一屆創辦人的大鼻子弟弟,在做出一定的社會貢獻後,被任命為慈善總會的理事。

有句話說:“人格是構建人生大廈的基石,沒有它,壯麗與輝煌無從談起”。而由人格養成的對社會、對他人深係於心的責任與道義,正是一種深度的內涵與情操。如今,斯文有加的大鼻子弟弟,早已不再木訥,他常常拎著他007公文包,滿世界考察市場。更讓我感動的是,在今天“金錢替代神明”,“物質替代精神”的世風日下里,他們沒有用金錢定義自己,反而在追求企業利潤之餘,起心動念的常常是自己是否仁慈,以努力把一塊平凡的石頭,修行為一塊有用的玉,負起企業家回饋社會的責任與義務。平日里,他們夫婦彼此心湖互放慈光,不管是盲人、老人、家人,還是陌生人,只要眼前有難,他們一定是沖在前面給予幫助,在關愛別人的付出中體現這個社會仍有的慈悲、仁厚。

而我的歐眼弟妹,婚後讓我跌破眼鏡的是三十年前我所有的擔憂都沒有發生。心腸柔善的弟妹,不但沒有記恨我,還常常口角含著單純的微笑看著我,彷彿在證明我當年的“錯誤判斷”。在對待家人方面,細心的弟妹看到婆婆的房子老了舊了,她深知婆婆“金窩銀窩都不如她的老窩”的個性,哪個兒女家都堅決不去。弟妹便挖空心思把婆婆哄回家,一面幫婆婆搓背洗澡,修剪鮑魚頭,一面暗地裡指揮給婆婆的老屋換上現代化的拉窗,鋪上新地板。青島的寒冬臘月,氣溫常常在冰點以下,歐眼弟妹則把煮好的餃子,包上一層一層的新毛巾,熱乎乎地開車送到婆婆嘴邊,幾十年如一日,真正做到了“百善孝為先”,直把婆婆感動到彷彿骨頭都在笑。

記得有一次我和歐眼弟妹逛街,路遇一群人圍觀,撥開人群才發現原來是一對老年夫婦,因妻子突然生病倒地不起,丈夫卻無錢救命,只能一手托著太太,一手在擦眼淚。危難之際,只見我弟妹飛快地拿出錢包,毫不猶豫地把錢送到陌生人手裡。然後又飛快地截住一輛出租車,就近送往醫院。而當巡警前來詢問記錄時,她卻揮揮手說:“不用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歲月裡這些由品質厚薄而決定的不經意的仁慈和善,使我暗地裡一直張大眼睛,​​放大耳朵聽著看著,任其一點點打進我的心坎。這些善,就像一株成長緩慢的植物,許多友善的枝條漸漸在我心裡開了花。從此,我的心臟不再抽筋,心也終於從三十年前那錯到南極的咫尺天涯,回歸到三十年後的天涯咫尺了。

如今,每當我坐在寶島的岸沿上默默看海的時候,想起三十年前我的“鴨霸”(台灣話指:自私霸道),我就想起台灣知名作家林清玄的“一巴掌”:從小喜歡旅遊的林清玄,因沒錢出行,只能看看地圖。有一次因專心看地圖,燒水的火熄滅了他都不知道,父親發火說:“火都熄滅了,看什麼地圖?!”兒子說:“我在看埃及地圖唉”。父親跑過去,“啪”地一巴掌,然後又把他踢到火爐邊去,用很嚴肅的表情跟兒子說:“我跟你保證,你這輩子不可能到那麼遙遠的地方,趕快生火! ”當時的林清玄看著爸爸呆住了,心想:他怎麼給我這麼奇怪的保證。二十年後,當兒子跑到埃及旅行,第一件事就是寫信給老爸:“親愛的老爸,我現在坐在埃及的金字塔給你寫信,記得小時候你打我一耳光,踢我一腳,保證我不可能到那麼遠的地方去……”。而老爸收到兒子的信竟跟媽媽說:“哦,這是哪一次打的?怎麼那麼有效,一巴掌打到埃及去了!”

而三十年前,我那些堪比巴掌的“我給你保證……”現在仍能清楚地憶起我當年瘋婆子般的聲音,真不知當年是頭腦“潔癖”還是“愚蠢”至極,竟畫了一個圈將一個無辜好人拒之門外;三十年後,她也畫了一個圈,卻是把我包容其中。

人生大千,雖然我們每個人心底都藏著一種東西,叫做“親情”。但疼愛一個人,除了擔心之外,還應驗了這麼一段話:“如果你花了很多時間,還沒解決問題,建議你把擔心化為祝福,為自己、也為別人祈福”。多麼平凡的一段話啊,我卻用了30年才想通。終於在今天能有機會,借文字和千里的風,向我最至親的大鼻子弟弟和歐眼弟妹,送上我遲來的祝福和敬意!我會把這些血脈連心的敬意和仁厚一起,暖暖的貼在我的心窩裡,帶著它行腳天涯,用慈愛的一顆心,共同厚植社會善念,從外表到心裡!

 

二〇一三年三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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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敬不能等 – 第三輯 鄉情的海峽

 

孝敬不能等 – 第三輯 鄉情的海峽

 

我的父親走了。在春意漸濃的下午,他像一座大山一樣在我的眼前消失了。

去年四月份,我突然接到母親的長途電話,母親在電話裡說:“你父親生日快到了,能否早一點回來。”放下電話,我便急忙選定了回程的日子,定好機票,風風火火地從海峽的對岸趕了回來。

當我推開久違的家門,猛然間便看到了桌子上那張罩著黑紗的父親的遺像。剎時間,我驚呆了。隨著視線的模糊,一股劇烈的疼痛從心底爆裂開來,我猛地撲倒在父親的遺像前,聲嘶力竭地嚎啕起來。

過了很久,昏天黑地的我,淚眼朦朧地抬起了頭,望著父親依然慈祥的笑臉,悔恨著自己。我後悔,我痛恨自己,在父親去世的時候,我卻不在身邊。我不是一個好女兒,我虧欠父親的,我嘴唇乾裂地哭喊著我的父親。可卻永遠也沒有了回音。

這時候,一雙冰涼顫抖的手,上前拉起了我,生怕哭壞我身體的媽媽,這才嗚咽地告訴我:“你爸爸其實已經走了半個月了,我左思右想不忍把實情告訴你,怕你在千里之外承受不住這個打擊,所以才編出了爸爸過生日的謊話,把你叫回來。”可萬萬沒有想到,女兒遠程趕回來的時候,卻永遠也見不到父親了。

聽媽媽說,父親是心髒病復發走的,發病前還舉著一張當天的報紙。世界上有些事情就像地震那樣叫人措手不及,而且眼睜睜地看見大地吞噬了現實卻只能束手無策。我的父親其實是在很悠閒的看著報紙,並有一句沒一句地發著日常的評論,但是,就那一霎,他突然感覺不舒服然後便是昏厥,母親急撥了120電話,當救護人員匆匆地抬著擔架,出現在家門口的時候,我的爸爸卻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就這樣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為我們默默地付出一輩子,從來沒有半句怨言的可親的父親,無聲地告別了這個世界,也匆匆地離開了我們。

父親生前是一個泰然寬厚的平凡老人,生性憨直純樸。認認真真做事,實實在在做人是他一貫的生活原則。父親沒有文化,也沒有過人的才思,可他為人忠厚,樂於助人,在左鄰右舍中極得人緣。最使我感恩和敬佩的卻是父親吃苦耐勞的個性和在困境中的挑戰精神。在扶養我們兄妹六人漫長的歲月裡,是父親和慈祥體貼的母親一起,從拉著我們的小手教我們怎樣拿勺吃飯,到一點一滴地教我們如何做人,這其中的艱辛如何報答的了。又是父親的肩膀超負荷地扛起了一家人的責任重擔,從甘到苦,從苦至甘,從沒被現實困難所擊倒。端正的國字臉上:依然掛著憨厚的微笑。

記得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全國都陷入了飢餓的恐怖之中,我們城市雖然好一點,但糧食也是少的可憐,只能“瓜菜代”。父親為了一家人的溫飽,沒日沒夜的苦熬。深夜裡,每當我睡不著覺睜開眼睛,總是會看到燈光底下,那貼在牆上的父親勞作的身影和疲倦的哈欠。每當這時,我便恨不能立刻跳下床去摟住爸爸的脖子,讓他不要再拼命乾了。可是我的身體卻一動也沒有動,也說不出任何話,只有小心地拉起被頭蓋住臉,讓絲絲的憐愛慢慢沉澱心底。

為了省幾張毛票給我們攢交學費,在一個西北風刺骨的黃昏,勞累了一天的父親又拉起我的手,帶我到海邊撈海帶,他讓我看著脫下來的衣服,毫不猶豫地走進冰冷的海水里。這時,初冬的白雲已變成了灰色,蒼茫的海面上只顯出父親一個移動的背影。海風中,孤零零的我站在岸邊,守著爸爸的衣服和鞋子,一波海浪打過來,猶如拍打著我那顆較小脆弱的心臟。我緊張地抓緊衣襟,目不轉睛地註視著爸爸那遙遠的背影,真擔心只一眨眼,我的爸爸就會消失。許久,爸爸才顫抖著一身的海水,凍青著臉疲倦地拖著一大團海帶上了岸。清淡的月光下,他急忙穿好衣服,抬起讓海水泡白了皮的腳看了看,然後,用冰涼的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不用擔心,爸爸還能挺得住。 ”望著身邊最親密的人,我覺得父親的體內好像隱藏著某種巨大的力量,支持著他在艱苦的歲月裡依然挺直腰桿。這種頑強的本質精神,將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我,也教會我在生活的任何情境下都不能服輸。

現在,日子好過了,堆積在父親臉上的皺紋笑開了。平日里他除了散步,便是守著一杯熱茶,手拿一張報紙,關心著國家大事和歷史煙雲。悠閒的時候,便打開電視,分享一段精彩的節目和戲劇。而每當我們打電話說要回家看他的時候,他便高興地像一個孩子似的,早早地跑到我們回家的路口上,滿懷喜悅地等著我們。父親雖然對我們疼愛有加,然而他最關心的還是我們兄妹六人的成長和進步。記得,有一次,當他聽到他鍾愛的兒子在部隊上光榮入黨的消息時,便像聚集子一輩子的喜樂,爆發出丹田氣很重的笑聲.也笑震了屋裡的每個角落。望子成龍的喜悅膨脹在他的心頭,滿肚子的興奮不知怎樣擺放,當晚,便非要喝上幾盅。燈影下,他老人家就著喜氣,有點展揚地和酒同醉起來。父親雖然沒有多少文化,可總是用愛心鼓勵我們進步成長,教導我們人生立世的根本。他像一座永不衰老的青山,把綠色的液汁和力量,無私地給予了我們。

想不到,今天,女兒帶著血脈連心的渴望回來的時候,卻再也看不到父親那張慈祥的笑臉,只有父親的遺像掛在屋子裡,笑的依如往日那樣地親切。生命中我再也看不到父親那熟悉的身影,再也沒有了昔日里不曾仔細珍惜的相聚,也再也看不到路口上父親滿懷喜悅的那個等候。我心中刻下了永遠虧欠父親的無法癒合的心痕。

孝敬,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它深深地植根於炎黃子孫的心中。自父親走後,為讓有生之年的母親早日走出失去恩愛老伴的陰影,我們兄妹六人便爭先恐後地接老人回家。我因長年漂泊在外,所以便有理由地插隊,把母親硬從姐姐家接了回來。心裡不斷地盤算著如何才能把虧欠父親的孝心,加倍地還給母親,給她孤單悲痛的心裡留下一點女兒的暖意,這也是我生存最大的快樂。於是我便走出家門,給母親那雙粗糙的手腕,選配一副玉鐲,幫母親換上一副輕便的眼鏡架,再領母親到服裝店挑一套中意的老人服裝。又拽著母親上平日里不捨得去的海上皇宮,面對著碧海藍天吃一頓海鮮,陪她聊聊天、敘敘舊、聽聽歌曲,想出一些叫母親快樂的辦法,以減輕我心頭壓著的那個沉重的“悔”字。

在父親的墓釁還沒有長出青草之際,我便忍不住拿起了筆。窗外的雨,還是不停地下著,就像我心中儲滿的淚水。我幾次擱筆,幾次嗚咽,強忍著陣陣湧上來的悲痛,才寫完了這篇濃濃地蘸滿了淚和悔的對父親的懷念。並把對母親的深愛,從靈魂裡化為一種責任的承擔。也不時地提醒自己,對父母,對親情,對社會,多一份愛心,多一份關切。在母親有生之年裡,多一些親情的交流和天倫的歡愉。寫到這裡,突然陳紅的《常回家看看》強烈地在我的血脈裡滾動起來。 “找點空閒,找點時間,領著孩子常回家看看……”願天下的兒女們在工作之餘,都能帶著笑容,帶著祝愿.領著愛人常回家看看。
因為,孝敬不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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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狗情

人 狗 情

 

來台之後,我從報紙、電視及周圍親友身邊,聽聞了許多狗狗與人的真實故事。它一直持續地感動著我。尤其是台灣的狗,它除了看家、狩獵、導盲、救難和陪伴老人之外,更有趣的是、它還可以幫主人造勢選舉。每當在選舉的日子裡,浩浩蕩蕩的造勢隊伍中,常常看到頭上裹著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小旗子,身上披著小坎肩的狗狗,煞有其事地在隊伍中穿梭。累了,還會前爪伸、後爪躬的就地伸伸懶腰,然後再繼續隨主人遊行……

“露迪”​​是我們社區一位孤獨老阿媽撿來的流浪狗,是一條金色皮毛的“黃金獵犬”。老阿媽十年前丈夫去世,緊接著兒子也走了,只剩下一個女兒遠在國外。在她愈來愈縮進孤寂沙發里時,她把露迪撿回了家當成了心頭肉。初見不到一歲的露迪時,它那面容枯槁的樣子實在令人心酸:全身的皮毛失去了光澤和彈性,背上有幾處被打傷,乾涸的血污和著泥土結板在一起。它毛髮倒豎,一雙驚恐的眼睛,哀怨的看著主人,彷彿肚子裡不知憋了多少被遺棄的委屈與傷害。乍進主人的文明世界,他常常將身子蜷成一個球狀,軟臥在主人的桌子底下,看了令人十分不忍。

後在老阿媽的疼惜與訓導之下,氣質已經很文明的露迪,不但體毛油亮如絲,連過馬路都知道要走斑馬線,外面的東西不能亂吃。每當便便時,會離開老人很遠怕臭到老人。唯一的缺點是常舔人的腳後跟。論狗品,它是一條忠厚善良的狗,它從來不咬人,不亂叫,吃飯從不挑食,更不欺貧愛富,任何人都可以摸它疼它。每當黃昏的燈影寂寞地灑滿一地時,靜悄悄的大廳裡,老人孤坐一旁,眼皮開始下垂,露迪便從門外用嘴巴輕輕地撬開房門,先是對著老人,豎起旗桿般的尾巴賣力地搖晃一陣。然後再把前爪輕輕地搭在老人細弱的肩頭上,伸出他那鮮紅的大舌頭,帶著呼吸的熱氣,輕舔著老人皺紋斑斑的臉和脖子。每當看到老人高興的時候,它會快樂地轉著圈,追逐著自己的尾巴逗樂。玩累了,便又順從地依偎在老人腳下。用它那特有的目光和濕潤的小鼻子,靜靜的看著老人。它雖然不知道老人的心裡到底有多少寂寞,但一到黃昏決不走遠,用一種特殊的情感方式,或一種氣味、一種眼神,或是碰觸衣料與皮膚,給老阿媽空茫的晚年帶來了無限溫暖的慰藉。有時候,我曾遠遠地看到她們倆,坐在社區瓷磚花壇邊靜靜地相依在一起,就像一對心靈相通無需交談的老伴……

在台灣,隨著社會進化及老人獨居者的增加,地方政府為預防老年人突發重病身邊無人照顧,一般都免費贈送一個價值很貴的“救生表”戴在手腕上。每逢有人脈搏微弱或面臨死亡時,台灣急救中心裡老人排列的編號就會自動呼叫,隨時派人救助。除了這些社會關懷之外,而老人最難過的還是漫漫黃昏長夜,缺少一個晃來晃去的影子,因此,狗狗便逐漸進駐人們心底,成為人類不可或缺的伙伴。

“醜醜”是我隔壁鄰居一條長毛小白狗。和主人做了十幾年的鄰居,一直沒問她過的好不好,直到醜醜的出現。我才知道狗狗的主人是國外華僑。因在國外創業成功,當終於能過上華麗而安穩的日子時,誰知晴天霹靂丈夫有了外遇。已是中年的她這才驚覺自己過去的華麗平安都是假的。在厭倦了人生的滄桑與虛偽,看盡了人生多變的面孔之後,她憤而回到台灣。在突然失去事業平台和落寞裡,聽朋友建議,她買了一條小狗回來。主人那天興奮地告訴我,她家的狗是一條“與眾不同”的狗。她說:“每當它看到我沉默不語時,就會用前掌按遙控器打開電視,看到我閉眼時,為了安靜還會為我關掉電視。若大客廳裡看著它拖著圓圓的小屁股,雪白的羽毛就像是地上流動的一朵白雲,真感到整個房間的角落都充滿了氣息。”在台灣真是這樣,狗與人類已經融為一個家庭,狗狗雖然代替不了人的感情,卻在主人生病和孤寂的時候,忠誠的守護在主人的身邊。

為感謝狗狗的忠心,我這個鄰居特別給狗狗買了八千元的豪華狗屋,一千元的高級尿布和玩具零食等等,可這只可愛的小狗卻統統不愛,它只愛搶食一塊硬巴巴的骨頭去啃。主人說,別看它小,佔有欲卻極強。只要被主人冷落,就會立即豎起耳朵,繃緊全身,同時露出牙齒,喉嚨裡發出陣陣低吼,表示它在生氣。最可笑的是,狗狗和人一樣,也會吃醋。有一次主人和我在客廳裡聊天,沒人理它,它馬上跑到我的腳邊撒了一泡尿,以示抗議,然後還會再抖抖毛,給我警示的一瞥。有時候不講理時,還會打嗝放屁一起來。

醜醜雖然長得很淑女,但見了生人行為舉止一點也不淑女。然而就是這個天真的小生命和它的與眾不同,終於讓主人從人生的重創中洗練出來,一顆心彷彿又被燃起了光熱。

不久,我從《蘋果日報》上,驚喜地看到一則“幫主人拼經濟”的狗狗新聞:在彰化縣一家早餐店門口,有一隻可愛的拉布拉多犬“拉多”。每天坐在主人店門口的椅子上招攬人氣,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它偶爾打個哈欠,或低聲嗚咽叫主人帶它上廁所外,都會保持它那無辜的眼神和姿勢,惹人憐愛。後來主人發現拉多在門口的椅子上,一坐就是幾個小時,看了相當有趣,因而主人想出點子,乾脆給拉多做塊值日牌子掛在脖子上,上面寫著:“歡迎光臨,請進吃早餐,本店超級值日生拉多。”店家高興地說,自從拉多當了人氣明星,很多顧客都衝著拉多來捧場,甚至有人專程從台北南下,與拉多合照留念。讓店裡的生意翻了好幾倍。從此拉多無形中成了早餐店的“招財狗”。

另有一則更感人的故事,據《蘋果日報》報導:一位老先生騎車帶著愛犬外出散步,途中疑因心肌梗塞,突然從車上摔下來,民眾趕緊報案。未料小狗在救護車來到時,也奮力跳上救護車,守護著危險萬分的主人。並在車廂裡來回走動,眼睛不斷搜索著主人的臉,顯得十分焦慮。抵達醫院時,小狗緊追主人病床衝入急診室,但被警察趕出,小狗不死心,屢次沖進,但又被阻擋。後來據目擊者說,小狗又轉向正門,企圖溜進醫院,卻都遭到驅離。在急診室外徘徊15分鐘後,小狗又跑去其他地方尋找機會了……到這一刻,我的眼淚頓時流了出來,無可​​抗拒地滑進可愛小動物充滿情味的感動裡。這些狗狗讓我突然想起戰爭年代的軍犬,在最危難的時刻,當敵人的坦克車衝過來時,主人把炸藥綁在軍犬身上,它會毫不畏懼地帶著冒煙的炸藥包,衝進敵陣……

在世所共知的狗族世相中,除了狗的忠心外,而另外最敬佩的還是西伯利亞的雪橇狗“哈士奇”犬、它有著寬闊的顎和大牙,黑白相間的身體和強壯的後腿,耳朵略小。哈士奇不管是保護主人的財產還是參加比賽,它都以超強的意志,奮力拼搏。尤其是在冰天雪地裡,哈士奇口中冒著白煙,那種披肝瀝膽、充滿鬥志、一副開疆闢土的樣子,看了實在令人敬佩而又驚嘆。在狗族當中,這種潛力與特質,比的往往不是速度,而是生命的耐力和不用揚鞭自奮蹄的精神。哈士奇的風格,對於我,本身就是一種教化。它像一幅充滿生命力的畫卷嵌入我的心壁,愛到骨頭。

狗是一種情感的象徵和心靈的寄託。它伴隨著人類的祖先,從遠古一直走到今天。尤其在現代競爭社會與人性疏離中,人們面臨一種“鬧市的孤寂”,狗狗便成為現代老人,單身貴族和殘障人群的忠實朋友和夥伴。它陪伴著我們走過荒野與暗夜,驅趕著寂寞和恐懼。尤其在經濟主打的今天,人有背信棄義的時候,有些人品真的趕不上一隻狗的“忠誠” ,這方面狗會給我們很多很多。向自然學習,像動物學習,可以享用一生。最後將可愛的狗狗,特別獻給我摯愛的女兒馨予小姐,和一切愛狗的朋友們,與其同歡共享狗狗之樂。
                                      
  

二〇〇九年五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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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被洗

靈 魂 被 洗

 

“生命的改變,來自感悟”。我們經常是不感悟的,由此有了那句老話:秉性難改。但是在寶島定居的十多個年頭里,我卻經常被一些事情感動著,大到結交幾個高素質的知心朋友,小到過馬路陌生人的謙讓,由此想起了青島作家韓維民說過的一句話:“只要善於感知和對比,就能夠從很多地方受到啟迪,從而提高自己的素質和涵養。”

那年,國防部在離我們老眷村(老眷村:大陸去台灣的退伍老兵家屬院)百米之遙的空地上,給眷村的父老百姓,蓋起了嶄新的高層公寓,社區集體大搬家就定在五月的一天。

亞熱帶的基隆已是炎熱的夏季,搬家那天恰巧太陽格外爆烈,一向濕度很高的山背上,斜照出一道道乾燥的輕藍。窗前樓後所有的花樹也都烤醃了,百千扇打開的窗子,迴旋著令人窒息的熱風。人們穿著最簡潔涼爽的衣服,頭頂著冒著藍煙的烈日,家家戶戶忙裡忙外,拆空調、卸家具、整理雜物,里里外外打包搬家忙翻了天。

那天,她卻戴著一個大口罩,全身上下裹著一套米黃色密不透風的棉織套裝,忍著重感冒和筋骨的異常酸痛,在默默地幫我打包。只見她一會幫我捆紮書本,一會幫我掀開厚重的實木桌面,然後把整個桌面抱在懷裡,一雙纖細的雙手,拿著一支螺絲刀子,用盡平生力氣幫我一圈一圈卸開笨重的螺絲,擰開連接在圓桌底盤上的接口,以便方便搬運。

而我在“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關鍵時刻,一向自認為個性如一頭不會休息的驢子,卻突然變成了一隻慵懶的貓,頓時沒有了主心骨,既不知道廚房的灶具應該如何歸整,也忘記了我那些寶貝的漂流木怎麼打包,怕熱的我像中了邪一樣,軟軟地坐在一張藤椅上,臉色就像一個煮熟的蟹子,什麼還沒做,就叫四壁的熱氣給蒸熟了。

就這樣,在同一個酷熱浸透裡,我近在咫尺地看著她,白皙的臉上,豆大的汗珠從她已是水樣的額頭髮髻上,洶湧地冒出來,只見她微微地顫動一下脖子,甩掉粘在額頭上癢癢的汗珠,又彎下腰來繼續旋轉已經生鏽的螺絲。她的體能彷彿逼近了極限,只剩下意志還在堅持的支撐著,但她那帶病助人的樣子裡,沒有一點嬌貴,那滿臉的質樸和刻苦耐勞的身影,彷彿隱隱的濃縮著中國傳統婦女那穿石般的堅韌,看似在做一件很平凡的小事,卻一下子震撼了我。我彷彿看見資本社會穿金戴銀的另一背面。來台這麼多年,我第一次用異於往日的目光,突然發現生活頁碼裡一個神秘人物,靜定的目光把她從頭到腳一寸一寸看進眼裡,我彷佛從光鮮亮麗的物質社會,看出過去的金磚四國是怎麼來的,那種蘊含著安然的吃苦精神,彷如一道聖潔的清風,洗過靈魂,洗過肺腑,洗過我心靈腹地所有的燥氣,我深感自愧不如。

她就是我漂泊歲月裡最敦厚的朋友小雲,一位年近五十為人厚道富貴有餘的貴婦。平日里她穿著高雅,開著她的黑頭車進進出出,表面上看起來咖啡加美食非常西化的好友,內心卻潛藏著常人難以洞察的勤奮和堅韌。在十幾年近距離的接觸中,這位“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同胞好友,儘管外形靚麗,本質上卻有著不盛美,不隱惡,不裝腔作勢的美德。從她的磁場裡發出的,常常是固若金湯不受外界誘惑,和宗教般自然純淨的虔敬感。彷彿一片清淨的寬敞地,使人不敢落腳。

她在我交往的世界裡,不管是社區賑災,慈善敬老,或是逢年過節給孤寡老人的送餐送暖,人群中她總是第一個沖在前面。她就像一葉滿載情味的小船,在人世微波的長河中,不管是風平浪靜,還是風起雲湧,只要大家有難,這首小船總會熱血地劃過去,甚至把一個遠隔千山的外鄉人,也當成我同胞姐妹一樣地疼愛。平日里她常常約我去喝咖啡,拉我到天涯陌蒼逛街買衣服。休閒時,還常常樓下停車載我到教堂洗禮、靜心。每次與她碰面,底色淳樸的她,展現的不僅僅是熱血,而且還有氣質的高貴。這些看起來非常普通的小事,積累起來的熱度,不就是我們心中和暖的人生樂園嗎?

有一次,我和小雲逛街,遇見一個像乞丐的人求助。我說,這個人像個騙子,因為大陸這樣的騙子挺多。但小雲仍給他些許錢,還問要什麼幫助。我不解,小雲真誠地說:“幫助一個人要從心裡幫,就算他不是個乞丐,我們也能用心去打動他。”

還有一次聚餐,當吃完飯時,我便起身準備走人。小雲卻淡定地叫來服務小姐:“請給我打包,不要浪費食物。”一句很自然平常的話,卻一下子穿透了我的虛榮。我想起當年在國外留學的三毛:“想到一塊麵包吃下去,等於是喝父親的心血,如何捨得再吃?”身處資本社會對食物的敬重,實在令我汗顏。這些細小之事促使我暗暗領悟,進而漸漸沉澱為一種踏實,使自己站在上面得到昇華。

心中的天倫,故鄉的沃土。正是這些人與人串起來的美好情操,支撐了我浪跡天涯的腳步。讓我常常想起培根的名言:“美德好比美玉,它在樸素的背景襯托下,反而更加華麗。”

走筆至此,一如秋山被洗。

就只這一個人,一件事,一個場景,一份精神,一份美德,足可以改變我過去的某些偏見和觀點。這些素樸的小事,在一般人的眼裡,或許不算什麼,可在花花綠綠的資本社會依然保持著如此仁慈的吃苦耐勞之精神卻實屬難得。幾千年的老祖宗曾經教導我們:“善良是這個世界的本質”。置身在不同社會,不同鄉音的塵緣裡,正是這些透胸的厚實與感慨彷彿一下子接通了我的血脈,使我在異鄉的天空下,這顆飄來飄去的心終於可以系攬歸帆,把他鄉當成自己的故園。

反觀現代年輕人,不知道是時代變遷的太快,還是教育的缺失,有些年輕人缺乏從奴隸到將軍的努力過程,什麼都想坐電梯一步到位。他們大多​​想的是住什麼房子,開什麼車,穿什麼名牌,卻很少想到上一輩的艱辛,沒想到把自己放在什麼位置,或是承擔什麼重擔……

人生旅途,不同的社會,有不同的故事和感慨。在靈魂被洗的天涯行腳裡,默默厚積著做人的平實、從容與堅韌。特別是這些基因優秀的中華兒女們,他們從窮困潦倒的草根年代,抗壓耐磨地走到今天富庶的社會,儘管他們的生活個性千差萬別,但他們尊重和傳承的中華傳統美德,卻是百分之百的中國元素。正是這些厚重的傳承,導致了祖國寶島文化氣象,社會景象,和人格力量的各具風采。即有中國大陸和港台地區的綜合背影,又有西式化的灑脫與開朗。

 

二〇一〇年五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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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流

暖 流

 

我很欣賞這句話:“在一個有著成熟分工的社會,政府部門和社會團體之間能夠各司其職、功能互補。而義工則是志願者自願貢獻個人的時間及精力,在不為任何物質報酬的情況下,為改善社會服務,促進社會進步而提供的服務。”

無論用眼睛還是心靈觸摸,一幅幅感人的畫面,都使我血脈發熱地滾動起一股暖流,這就是潛伏在祖國寶島上默默伸出愛心之手的志工(義工)同胞。

走入這個城市的靈魂中,我榮幸地認識了一位才華橫溢的物理老師曹定暉,一個巴金森氏症患者。由於她腦部開刀,留下了行動不便的後遺症,走路總比別人慢半拍。在她丈夫旅遊之際,我邁入了她的家門,陪伴著她的飲食起居。那天,在散發著書香的客廳裡,她突然對我說:“郭小姐,明天你陪我去台大醫院做志工吧?”

望著她行動不便的身體,我吃驚地瞪著她:“做志工?你還是在家好好休息吧?”

“能做點什麼就去做點什麼,不好麼?”望著我滿臉的疑問,她笑得依然坦然:“在家也是閒著,不如出去做點事情啊!”

我還是想不通,物質豐厚的她,是什麼動力驅使她,要去做志工呢?

帶著滿腦子的問號,第二天一大早,我們拉著手,在柔柔細細的小雨中,隨她蹣跚的腳步走進台大醫院(台灣大學附屬醫院)。台大醫院是全台灣數一數二的大醫院。全院員工4000多人,而自願做義工的就有1200多人。她們平均年齡在45—60歲之間。來自社會各個階層,有家庭主婦、老師、工友、夜市小販,後來我才知道,在台灣不管是民眾還是政客,大都有著做志工的經歷。

走進台大醫院的洗衣間,掛滿了“愛心處處飄”的錦旗,令我吃驚地是潔白寬敞的大房子裡,竟坐著一色的白髮老人,她們從容地圍坐在很大的桌子四周,不停地疊著開刀用的綠色小洞巾。這些老弱群體組成的志工班,年齡大都70歲左右。兒女大都成家,或遠赴國外而獨居。她們每天在太陽剛剛爬上山頭的時候,便輕踩著朝陽,把自己有限的剩餘價值無私的奉獻出來。猶如一棵棵爭秀的老樹,在掛滿夕陽的空間裡,靜靜地散發著他們的蔥綠。

清澈的陽光照進了屋子,給在座的老人們披上了一道金色的衣裳,所有的面龐都在橘紅色的光線裡慈祥著。曹老師說,坐在這裡的老阿媽,都是奔著“施比受有福”來的。曹老師又小聲告訴我:桌對面的那位老阿媽,今年已經90歲了,她是一位院長夫人,從中年就開始在這裡做志工。她家裡有舒適的豪宅、名車和華衣美食的日子,可她從不在家享清福,竟五十年如一日在這裡默默奉獻。注視著眼前這位已經沒有磁力的老人,肩胸是那麼舒坦,不緊不慢地忙著手裡的工作,她雖然瘦小,紅潤的臉龐卻有著貴族的氣息。後來熟悉之後,我忍不住問她,“這樣不累嗎?”她立刻大聲地笑說:“與其在家睡覺,不如出來幫助別人,這樣不更好嗎?”

記得有一位作家曾說:“生命像一泓不斷向前奔流的小溪,在不同的領域中展現出不同的樣貌”。融身在台灣的天空下,我深深感悟著“心靈不缺就是富有”的深度。此時,曹老師感慨地說:“其實,人在貧窮的時候,總是認為富有一定會帶來幸福,可等到真正有錢的時候,卻發現並不快樂,因為心靈貧乏”。自從她做志工之後,在尊重生命,提升自我的實踐中她才感到每一天都是快樂的。聽完了她親切的肺腑之言,似陽光穿透雲層,在貼近她溫暖的氣息裡,我不由緊握著她的手,從她手中傳來的力量,彷彿在暗示我:“我們每個人都是一股力量,每個人都在影響著這個社會的明天”。與此同時,我豁然明白了,眼前這位可敬的曹老師,在身體不便的情境下,為什麼還要出來做志工。

這是一個沒有世俗,沒有功利的空間。

 雖然我只做了短短的幾天志工,但從志工老阿媽身上,彷彿一下子灌注了那麼豐富生命的源泉。那暖暖的溪流,深深觸向我的靈魂,使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生原來就不只是為名為利,生活也不全是為了溫飽,我們每個人還應該有更高尚的東西。

那天,我帶著滿肺腑的感動,走出了台大醫院,與寶島這些燦若云霞的可敬志工在一起,直覺得感情和人生竟都變得透明起來。是她們用愛心抹去了生活中的浮塵,在油鹽醬醋茶之後,高貴的人格氣質散播著生命的陽光。這些愛的力量驅使我懷著一份崇高的敬意和感動,寫下這燃燒了很久的滿紙熱字,也說出了與金錢毫不相干的刻骨銘心。願兩岸同胞能有更多的人與此分享,融化一顆顆被愛的心靈,在人類生活品質相互提升的空間裡擴展這股暖流。
正如一位志工同胞所說:“世界不會因我而改變,但我的改變,卻能讓我所擁有的這片天空充滿陽光!”

 

二〇〇六年八月十二日

 

注:1985年,聯合國將每年的12月5日定為“國際義工日”,鼓勵全球各地的政府和團體,於當日嘉許及表揚義工的貢獻,並鼓勵社會人士支持並參與義工服務,建設一個充滿溫情、愛與關懷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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